纯种猫的青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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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人口尽量回归 脑洞多于行动
周叶瓶邪 随手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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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前世今生 上篇《城》

1
张起灵醒来的时候,窗外还在下着雨。
他透过沉木雕花的轩窗向外看,只见庭院里静悄悄的,唯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院中一棵高大的梨树上,打落一地雪白的梨花。
落了满地的梨花,好似一场漫无边际的雪,悠悠飘落在这座寂静的庭院。
“哟呵,可算是醒了!”好听的男声自门口处传来,张起灵抬头开去,只见屋内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男人靠着门懒懒散散地站着。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看起来俊美挺拔,却不知为何要用一条黑色缎带覆住眼帘。他双手端着一张楠木托盘,上面放着个青瓷小盅。虽双目不能视物,却丝毫不影响行动。
似是感觉到了张起灵的目光,那人勾起唇角带出一个坏坏的笑,端着托盘走进来,轻轻松松绕过一些障碍物,将盘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随后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哑巴你若再不醒,我却是要帮你选个合适的棺材,将你置办好了送去找那人了。”他说着,将盘子里的青瓷小盅掀了盖子递过去,“来,把药喝了吧,也算是不浪费别人的一片苦心。”
张起灵望着被硬塞进手里的盅碗,淡青色的容器里,乌黑的药汁荡在里面。温柔的暖意从瓷盅里一路绵延到指尖,他盯着映在黑色水面上自己的脸,一瞬间脑袋有些空白。
“发什么呆?你可还是不愿意吗?”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答,便叹了口气继续道,“哑巴,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便是真的过去了。你再如此执迷不悟,却是浪费了他的这一番心思。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你考虑清楚。”
张起灵觉得有些头痛。他听得出面前这人和自己像是熟识,也听得出他的话中还藏了另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只是…只是这些,他现在都不记得了。
抿了下嘴唇,他权衡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对面的人明显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僵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你、你说什么?”
张起灵将目光从盅碗上重新挪到那人的脸上,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再次问道,“你是谁?”
这次对面的人却是淡定了好多。他并没有回答张起灵的话,而是拿起桌上盅碗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脸却是朝着窗外,好似看着漫天飞扬的梨花出神。一时间,只有沉默在淅沥的雨声中肆意蔓延。
过了很久之后,张起灵听见那人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哼笑。他听见他喃喃自语般地说,“其实这样也挺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张起灵不知为何却从那微扬的弧度中看出了满溢的苦涩。又看了一眼那人黑带覆目的侧脸,张起灵握紧手中的瓷盅,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
像是察觉了他的动静,那人重新将脸转了回来,刚才那抹涩然的笑意也一闪而逝。他站起身将盅碗收拾好,道了句“你旧伤未愈,好好休息。”便端着托盘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对着还坐在床上的人道,“忘了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黑瞎子。”
房门再次合上,屋内的张起灵躺了下来,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屋外的回廊里,黑瞎子望着晦涩的天空握紧了手中的托盘。
“原来…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吴邪…”
…吴邪…
门内,原本躺着的张起灵不知何时竟悄然站在了门边。他靠着门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多了一丝莫名地酸楚。
整个庭院再次回归寂静,只有院中的梨树在雨中轻轻摇曳,摇落一场漫天大雪。


2

今年的雨水颇丰,张起灵卧床的这十几日,见天儿的绵绵细雨竟从未断过。
这十几天里,黑瞎子总是来,却也只是出现在吃饭的时候。到了饭点,他便端着托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陪着张起灵吃饭唠嗑。
多数的时候总是黑瞎子一个人在说,张起灵大多时间里只负责听,间或点头摇头,来表示自己在听而不让讲的人感觉无趣。
黑瞎子说的很多。他讲过塞外的漫天黄沙,也讲过江南的隽秀小镇;讲过漠北能歌善舞的胡姬,也讲过城里姿容清丽的包子西施;讲过征战杀伐硝烟四起的朝堂边境,也讲过巷口茶馆盛传不休的凄婉故事……他这人好说,时常看着院外的一朵花也能讲半个多时辰。但是,张起灵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以前的事。他没有听他提过自己是如何身受重伤的,也再也没有从他口中听过那个叫做“吴邪”的人。
不是不想问,但却不知从何问起。想聊聊这个人,想聊聊以前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又感到无力和茫然,最终也只能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
而就在这样的时光里,张起灵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到了今日,黑瞎子带着一个名叫解雨臣的俊美青年来看他。他说解雨臣是城里的大夫,是他请来来帮他诊脉的。张起灵没有说话,他任由解雨臣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看似随意无防,却用真气护住了周身,只要解雨臣稍有异动,张起灵翻手之间便可取他性命。
解雨臣自是也看的出他的举动。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今生怕是再也没有能近你张起灵身而不会被设防的人了。”
他话里有话,张起灵疑惑地皱了皱眉,刚想询问,却被解雨臣三言两语拨到了病情上,说他虽然已无大碍,只是当初是伤到了心肺,平日里也还要多注意休养,就把这事儿再次搁浅了。
晚饭时分,黑瞎子显得很开心。为了庆祝张起灵痊愈,他做东,请了张起灵和解雨臣上城中的酒楼吃饭。席间,却是也不管解雨臣的什么张起灵刚刚痊愈不宜饮酒之类的劝告,只拿了酒盅和他对饮。解雨臣劝了两句,见他不听便也不再管了。
张起灵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的出解雨臣和黑瞎子关系不一般,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也看得出这俩人心中都憋着事。他这人清冷惯了,默认周围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不想问,也不愿问。只觉得好歹这俩人也照顾自己这么久了,便陪着他们一醉方休也是好的。
不过,真的是对周遭的事都不愿过问吗?
那个瞬间,他恍惚听到有什么闪过他的脑海。
“喂,你为何又要管我的闲事?”讲话的年轻人面目模糊,却遮不住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别受伤。”藏蓝色衣衫的男子微微侧过身,面无表情却动作轻柔地替那人轻拂掉落在发顶的柳絮。
……那人、是谁……
不过他还没来及的细想,就被黑瞎子递过来的酒杯给扰乱了心神。


3

黑瞎子早在酒楼便已烂醉如泥,勾着张起灵的脖子要和他再大战三百回合。不过话还没放完,便被解雨臣拎着后衣领架走了。张起灵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发现自己总算弄明白了黑瞎子每天晚上都住在哪儿这件事了。

夜风有些凉了,张起灵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身影,看着街角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的包子西施,看着附近关门落锁的店铺,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匆匆归家的路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寂寞感。
“嘻嘻,牵着手,你就不会走丢啦!”
清澈温润的声线响在耳畔,张起灵停下脚步,在车水马龙的街口茫然四顾,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他低下头,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温热却还好似留在掌心。
有个名字忽然从心底而来,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也许是自己到底有些醉了。
张起灵撑在有些痛的头回到自己的庭院,他靠在院门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抱着手臂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找回了一些清醒的感觉,这才再次抬起腿,向里走去。可他还没走两步便彻底清醒了。不因为别的,而是他感觉到了平日里清冷萧然的小院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微微闭眼,张起灵运起周身真气,化气为刀,竟将一把看得见的黑金古刀稳稳握在手中。若是有修道修仙的真人在此,定会大为吃惊。这一招凝气为物竟是返璞归真中的那最后一重。放眼世间,能习得此术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而能将此术运用自如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张起灵一个重伤初愈的人居然能行此大能之术,不可谓不令人惊叹!
不过张起灵早已不记得他的过去,醒来后亦没有出过这座悠然的小城,自是不知道这些的。此时,他只是凭借本能而动。他握住古刀的刀柄,将真气提起在身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竟和这刀有些老友相见的感觉。对此,他颇为欣慰。
他反手握住刀,贴着墙悄悄迈进院子,想看看究竟是何方妖物在此作怪。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小小的庭院里,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了满院。而在这满地落花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梨花树下一动不动。
张起灵全神戒备地走近些才发现,那人竟是靠着树干睡着了。他虽然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谨慎地探查了一下那人,确认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真气的普通人后便收了黑金古刀低下头去瞧那人的样子。
那人长了一张很干净的脸,温润如画的眉眼下是秀气挺直的鼻梁和丰润的唇。他好像是梦到了什么,颊边一个梨涡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张起灵看着眼前人的脸便有些控制不住地抬手抚了上去。触手间皮肤温润细腻,和感觉中的一模一样。
被触碰的人似是终于有了周围有旁人的警觉,本来闭着眼睛的人抬起手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双眼。
该怎么说呢,在两双眼睛轻轻对上的那一刹那,张起灵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好像牵着面前的人走过早春,走过初夏,走过暮秋,走过深冬,走过无数个城镇街道,走过数也数不清的山林河流,而终于,他们走丢了。掌心里的温热不见了,心中也开始变得空荡和空白,身边的景色依旧,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只剩下他一人踽踽独行。
而如今,他站在小小的庭院里徘徊许久,似是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岁月倾轧,年华斑驳,而他也终于在这个静然的院落里迎回了他。
对面的人似是有同样的感觉。温热的手覆在了张起灵被夜风吹得冰冷的手背上轻轻摩挲。那人大大的眼睛弯如月牙,颊边的梨涡在月色下愈发明显。
他听见他笑着喊他,“小哥。”
张起灵将人紧紧揽进怀中,似是历经风霜的旅人在最后终于找打了生命的甘泉。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了半晌,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字。
那是他茫然许久终于找到的人的名字,那是此生此世他说了不会忘怀的名字。
他说,“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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