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种猫的青丘歌

【瓶邪 民国】催雪 33

三十三

农历十月初七，霜降过后，又是一个深秋。

上海。

这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深蓝色的天空在艳阳的照耀下更加澄澈，白色的云层浮在天边，偶有一双云雁穿过，看上去是和地面截然不同地安静。

现在让我们转转视角来看看地面吧。

去年移栽成功的日本红枫今年长得格外繁茂，深红色的枫叶在道路上铺洒开来，和深蓝的天空形成强烈的对比。而就在这蓝与红交界的道路尽头，一栋两层楼高的白色小楼静静矗立其中，显得高雅而安然。

一辆纯黑色的别克汽车（1）停在了路口，和藏在道路深处的小楼两两相望。

胖子坐在别克的驾驶座里，叼着根烟眯着眼睛透过降下来一条缝的车窗望着红枫林后时隐时现的小楼，“哎嘿，这地方还真他妈难找！也不知道那帮孙子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你说是不是，天真？”他一边往后排扭头说着，一边不住地扭着肥硕的腰，也不知道是嫌别克的驾驶座小还是嫌身上这身难得的西装箍得难受。

不过他的头还没转过去看见坐在后面的人，就被一双从邻座伸过来的手给扳了回来。

“胖子，你可长点心吧，看着这儿！我才是吴邪！”

胖子听见这话连忙点点头，连本想怒斥旁边的人放开他珍贵的肉的话也没说，只不住道，“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下次一定记住！”

事实上是，现在这车里的情况有点微妙。

原因是这辆黑色别克的副驾驶和后排坐的两个人有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见后排吴邪的眼神在前面的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儿，然后扶额叹气，“胖子先把烟掐了，我头疼。”然后又侧过脸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吴邪道，“小花你确定这个易容术没有问题？”

副驾驶上的吴邪，或者说解雨臣果断地点点头道，“找得是我们解家家养的易容师，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来之前你不是已经确定好几遍了吗，看看你那些伙计哪个认得出不是你的？”

这说的是真话。

他们这个计划讲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私下里准备了很久。早从半月前开始，解雨臣就已经以吴邪的面容渐渐融入了他的生活。

从一开始的和常来古董铺子的熟客攀谈，到渐渐以吴邪的身份处理一些‘西泠’的日常事务，除了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胖子，从未有人发现过在这张同样的面皮之下，那个熟悉的人早就换了。

有的时候，吴邪午夜梦回，也会想如果自己忽然消失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呢？发现那张相同的容颜下，并不是曾经熟悉的人？

只不过现在的状况并不允许他伤春悲秋，他要做的是保持每一天高度清醒和冷静的自己，然后在一片枪林弹雨和阴暗诡谲中，等着张起灵回家。

别克的窗户开到最大，满车厢刺鼻的烟草味渐渐消失殆尽。吴邪伸出手指来狠狠按住自己近段时间以来频繁疼痛的太阳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皱了皱眉。

这是个老毛病了。自从他上次高烧不退就一直没好过，中药西药吃了不少，却半点没用。医生看过之后也只说是之前病重的后遗症，只用药是不行的。还是要保持患者自身的心情平和，具体什么时间能好，还真是说不准。

于是后来，吴邪也就放弃了用药治疗，让这疼痛自生自灭。因为他知道，有的时候他需要适量的疼痛来保持自身的清醒。然后他将放在腿上的黑色宽沿帽拿起来戴在头上遮住半张脸。

“那就走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