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种猫的青丘歌

【瓶邪 民国】催雪 24

二十四 

这件事虽说已经全盘规划好了，但是总归还是要慢慢来的。吴邪不急，他还要先暗中清扫王盟留在‘西泠’中的势力；张起灵更加不急，如今主和派刚倒，各方势力还比较混乱，正是整顿各部的大好时机，他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于是两人虽然依旧忙碌，却总算是可以稍稍舒一口气，也能多点时间在一起了。

吴小三爷这几日觉得特别的满意。张军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上班时间，朝九晚五地准时准点下班，回到家了也哪里都不去，只陪在他身边。有时困倦了，便搂在一起睡一个午觉；睡醒了就吃点东西，再换了便装手牵手出门去逛逛。或许是找间茶楼坐坐，听着楼里的说书人讲一出精彩涤荡，一波三折的故事，有时吴邪爱玩，细白手指粘着瓷盘中精致的小糕点咬一口，细碎的糕点屑就粘在嘴角，鲜红的舌头就在这时跑了出来，沿着饱满的嘴唇舔一圈儿，嫩色的唇瓣儿变得更加亮晶晶。他斜眼儿看着一旁貌似表情冷淡的张起灵，看着他深深的黑眸中升起只有他懂的火焰，兀自勾起唇角，眯着眼睛笑得开怀。

这日晚上，吴邪照例拉着下班回家的张起灵出门遛弯，刚走到门口，就被这两天不知道窜进哪个温柔乡找不着人的胖子给截住了。

“小哥天真，王盟有消息了。”

王盟的消息还要从之前的事儿说起。之前吴邪在杂货店发现了王盟伙同他的心腹们利用‘西泠’的关系网倒卖鸦片烟管，又发现王盟其实和主战派内部的人有牵连，于是就想了个主意要从王盟这里开始，把主战派的人一锅端了。

他先放了赵掌柜，让他去给王盟送信儿，就说今年接回来的钱还没脱手就在店铺里面被人偷了大半，让他快点过来看看怎么处理。

说这话是有讲究的。这批钱财交接的地点就在城门附近不远处，说是半途被强盗劫掠都不会有人信；而如果说钱财有假，那么王盟势必会和当时那鸦片交接的人联络，那样做不仅会让他听见风声，还有可能触怒到和他做这笔生意的外国人，到时候才是真的不好办。所以这批钱财只能在店铺这里出事，也只有在这里出事，才会让王盟相信，让他着急，也才会把人招到南京来。

现在听到王盟那边有动静，吴邪立刻来了精神，抓着胖子让他赶紧说。

胖子喘了口气道，“和你之前想的一样，王盟那小子听见这动静儿就呆不住了，这不正从杭州来南京了吗，最快下午就到。”

吴邪低着头转转眼睛道，“他这次背着我出来，并没有多少时间。一进城来势必会直奔杂货店，我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让赵掌柜出去做鱼饵，引他上钩。这么一来他必然不放心赵掌柜继续分流这批钱财，一定会自己插手。如此，他和主战的人就要有所交涉。”

胖子在一旁听着吴邪脑袋转得飞快只觉得一头雾水，急忙按住他，嚷嚷道，“天真你给个准话儿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边沉默许久的张起灵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道，“等。”

“等？”

“对，等。”吴邪看着旁边无需言明就知道自己所有心思的男人，和他相视一笑道，“等这条鱼咬上更大的鱼，然后把它们一网打尽！”

王盟进了南京后哪儿都没去，直奔杂货店。

他下了黄包车急慌慌地往里走，刚进门就看见赵掌柜从内堂走出来。看见王盟，赵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走快两步道，“王爷怎么来了？”

王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提着人的后衣领，将他拽紧内堂去了。

一进内堂，王盟就立刻崩不住了，直朝着赵掌柜大吼道，“这怎么回事儿？！这钱怎么说没就没，你给我说清楚点！”

“王爷王爷，您这别气啊！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赵掌柜也挺委屈，“原来一直都没事儿的，谁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招了小偷了！原先我是想着就放一晚，明早就把这些钱都分出去，可谁知这一晚也出了事儿！”

王盟阴着脸在内堂里来回踱步，直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再次开口道，“你捎信过来说还没点清，现在可算清了丢了多少？”

“算清了算清了，把牛车夹层里的银钱全部装箱才发现的。抬回来4箱的银钱，这一晚上就丢了一箱半……”张掌柜的头上全都是汗，一晚上丢了一箱半的银钱，近万的数额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啊！

王盟听见这话，脸绷得紧紧的。要不是现在他在‘西泠’里面的势力还不稳固，心腹还不够多，他真想一脚踢死这个老混蛋！一箱半的钱啊，这要给了主战，自己的地位还不知道要往上升多少呢！

他咬着后槽牙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快点把剩下的钱都化成小股小股给我分出去，一丝都不要剩下！”

“是是是，王爷放心，这个我一定办好！”赵掌柜偷偷瞄了一眼王盟阴沉的脸，躬身道。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只不过早已焦躁远走的王盟并没有看到。

两天后，南京城内一家有名的妓馆。

王盟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抹了把头发，才抬起手叩了叩门。

里面一阵女人嘻嘻哈哈的娇笑声后，才有一道声音响起，“进来。”

他推开门，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胖胖的男人。

那那人大约四十岁上下，西装革履的，头发打得锃亮，带着个金丝边眼镜坐在正中。他的左右两边，两个穿着旗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俏生生坐着，硕大饱满的胸部直往他身上挤。

“哟，王盟来啦！快坐快坐。”

王盟坐下来，朝着那个男人道，“叔父。”

“嗯，你这次分钱的动作依旧很快嘛，不错不错。”男人替他倒了杯酒，又把身边一个女人推到了王盟手边，这才扶了扶眼镜继续道，“不过，这次的钱没有前几次多了啊，现在鸦片生意应该还好赚吧。”

王盟听他这么说，立刻连连点头道，“好赚好赚。”他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才开声道，“叔父，不瞒您说，这次是出了点儿小意外。我把钱运进南京城之后，将钱财分流的那个据点前两天遭窃，这才丢了点儿钱。”

一直眯着眼睛的男人听见这话突然睁了眼，“遭窃？”

“是，不过您放心，钱丢的不多。我已经让人去追了，已经查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相信这几天就能找到那个小偷了！”他揽过身边的女人道，“而且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普通的行窃，因为明明是所有钱财放在一起的，他却没有全部拿走，想来应该真是个“小”偷，知道自己吞这么多钱是要噎死的。”

睁开眼睛的人“嗯”了一声，重新又把眼睛闭上，搂着身边女人的腰对着她上下其手，“你追回来就行了。这钱只要追回来了，这次我也不怨你。下次你却是要再小心些，毕竟我们是为党国办事的，这要是上面追究下来的话，就……”

这话还没说完呢，突然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屋内的人全都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戴墨镜扎小辫儿的男人倚着门框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而那人的脚边，正躺着那扇被一脚踢烂的门。

“哟呵，瞧这里面热闹的！来来来，都给老子逮起来，让我看看究竟上面儿的谁会来追究。”

王盟看见来人的瞬间冷汗就全部下来了。

他认得这个人，之前在上海，张军长一掷千金为小三爷点天灯的时候这人就站在旁边，他听见别人喊他黑副军长。

他知道，这事儿吴邪怕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