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种猫的青丘歌

【瓶邪 民国】催雪 05

五

张起灵在山东喧闹的街头觉得有些头疼。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自己正在巷子口观察斜对面帅府的兵力人员，怎么就被人拉出来买菜了呢？

他看着蹲在街边和卖菜大爷砍价砍得火热的某人，着实觉得心累。

“小哥，帮忙提着点。”以最低的价钱成功将三颗大白菜搞到手并成功顺走卖菜大爷两把葱的某暗杀组织头头表示十分心满意足。他顺手就将刚刚获得的战利品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扔给了身后跟着的张军长手里，并示意对方付钱后，头也不回地杀向下一个摊位。

张起灵愣愣地对着手里的白菜和大葱呆了半晌，才慢吞吞地从钱袋里拿出银钱来付账。不过等他做好这一切再抬起头来时，就发现那个胡乱蹦跶的人早已消失在了买菜卖菜的人潮中不知去向了。

张起灵倒是不着急，他提着手里的葱和白菜慢慢地走在人群中，也不刻意去找吴邪。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对方的能力，他更加相信对方的人品，相处多日，让身边的人担心的事，那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于是他就这么看似慢悠悠地晃着，绕着菜市场附近走了一圈，确定没看到吴邪的人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在自己被拐骗来菜市场的那个巷子口，他找的人正蹲在地上，素白色的伞面撑在他头顶，遮住了大半的身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张起灵朝他走过去，近了才发现那人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堆在身边，而他的身前蹲着一只猫。此时，‘西泠’的首领正蹲在猫的对面，将新买的桂花糕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到猫咪的面前。

一把素色的伞撑在那里，遮住一人一猫的身影。他们在伞下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将腿蹲坐着，前面的两条手臂（额…猫臂？）搭在腿上，都低着头，眉眼安静而乖顺。

不同的是，猫在看吃的，吴邪在看猫。

渐渐小了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伞面上，落在他们的周围，静谧无声，仿佛也不忍打扰眼前的画面一般。

张起灵的脚步缓了缓，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口。薄薄的皮肤之下的那个东西，仿佛已经好久没有跳得这么快了。哪怕只是快了一点点。

逗猫的人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起头懒懒地看了过来，细致的眉目在细碎的雪中仿若悠远淡然的水墨，静静在张起灵的心中荡出一片涟漪。

他和这个撑着伞的人的目光在寒冷的空气中轻轻相接，然后便看见那人唇角舒张，漾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伸出没有握住伞柄的那只手朝他挥了挥，皓白的腕子上上好的和田玉镯在雪中显得愈发温润。

张起灵听见他的声音隔着落雪散进耳朵里，清晰又模糊。他听见他说，“回来啦。”

杀伐不断，征战十年的张军长在这一刻温和了原本冷峻的眉眼，他走上前去，抬手将蹲在地上的人拉起来，然后十分顺手地将那人那人散落一地的口粮收拾好提在手里，便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一把伞适时地遮在他的头上，挡住了漫漫飘落的小雪。他转头，看见撑伞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正言笑晏晏地看他。

“回家。”

“嗯。”

两人到家的时候，被外放出去的伙计也早就到了。看见出去搜刮粮食的二人小分队胜利归来，也不说别的，将一张纸条交给吴邪之后，便接过菜便麻利地朝厨房走去，生火做饭去了。

张起灵抖落身上的雪，站在门口仰头望天发了会儿呆，然后转身朝着早已冻得直哆嗦，在内堂围着炭火盆上蹿下跳的吴邪走去。

“小哥小哥，冻死啦！快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就不好了。”

张起灵看着被强行塞进手心让他端着暖手的茶盏歪了下头，然后移开目光道，“说。”

“说…？说什么啊？”

他看了被问的一脸糊涂的人一眼，面无表情继续提点道，“你在巷子口的时候。”

“哦。你说那个啊。果真是瞒不过张军长的。”吴邪勾着嘴角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面端着自己的茶盏一面对着张起灵眨眨眼睛，带着一丝特有的慧黠，“对面帅府的情况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我怀疑贝勒爷就被藏在帅府里。不过具体的还要我们再看看。”

张起灵听他这么说，低头沉默了一下问道，“真的那个？”

“对啊。额…小哥了不起，这个也发现了啊，你让我们这些专门吃情报工作的怎么活哟！”

张起灵不理会面前这人演得像模像样的痛心疾首，他只是用眼神示意吴邪继续。

吴邪看着他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只狐狸，“小哥不如猜猜真正的贝勒爷长得什么样？估计啊，你看到也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真的出来了。”

张起灵淡淡看了吴邪一眼，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用什么途径得来的这些消息。不过他不会问，也不想问。他只是慢慢发现了他小三爷的一面，就像是温暖海洋下面隐藏的暗流，表面风平浪静的很，内里可全是打着旋儿的。

他不害怕也不惊恐，只是觉得难得被激起了什么兴趣。

院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敲响，吴邪裹上狐皮围脖缩着脖子颠颠儿的跑去开门。

张起灵看着他跑向院门的身影，微不可见地眯了下眼睛。

吴邪，我很期待。

（第五章完）